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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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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傷

姜至抵達的很快。

醫院與其說是在家附近,不如說是在祁鶴公司附近,她打車不到十五分鐘,到了住院部樓下,她幾乎是沖上去的。

周集在電話裏說,祁鶴在十二樓,六號病床,這個點醫院人很多,電梯很擠,姜至等了兩趟才等到電梯。

到病房後,她並沒有看到人,於是她又給周集打電話。

這次連周集也沒有接電話。

姜至很著急。

前面擔架車推著渾身是血的病人飛奔而過,姜至拿著手機無法打通電話,她往後退,又往後退,於是在她退到角落時,轉頭看見了從病房走出來的祁鶴。

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,神情形態看起來還可以,正常的和普通人一樣,只是令人難以忽視的,是他鼻梁上一道青色,這分明是和人打架的痕跡。

看到祁鶴時,姜至楞了下,她拿著手機,委屈的解釋說:“你不接我的電話。”

正因為他不接電話,以至於她都找不到他,昨天找不到,剛剛都到醫院了還是找不到。

“手機壞了。”祁鶴說:“卡還沒有去補辦。”

“你怎麽會來這裏?”祁鶴問完這句,沒等她回答,已經了然篤定:“周集跟你說的?”

當時情形有些不可控,他只是跟周集說讓他和姜至報一句平安,以免她因為聯系不上他而擔心,但他囑咐了周集,他受傷的事不要和姜至說。

周集不知道他和姜至之間如今的關系,所以覺得說了也沒有什麽,肯定就告訴姜至了。

姜至擡頭在看他。

他有些憔悴,眉眼如同以往一般漆黑冷硬,即使看起來沒什麽異樣,可這一身病號服就是容易讓人心底發軟,終於,姜至堵了一晚上的眼淚在這時候流了出來。

之前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沒有哭,因為她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事情,可現在看到祁鶴,她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再也忍不住。

不管姜至變成多麽堅強的姜至,可在祁鶴面前,她永遠都控制不了哭泣。

祁鶴拉她進來,關上房門,然後拿帕子來給她擦眼淚。

“我沒事。”祁鶴說:“受了點小傷,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
要不是醫生說擔心有遲發反應,讓他留院觀察,他根本都可以不需要住院。

“哪裏受傷了?”姜至吸了吸鼻子,帶著小小的哭腔問他。

她能看到的只有鼻子這裏,可看不到的地方,肯定還有更多。

“這裏被劃了一下。”祁鶴挽起左手的袖子,露出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,看紗布寬度,也有半個手掌那麽大。

紗布是幹燥的,並沒有滲血。

“被刀劃的?”姜至問他。

祁鶴平時除了上班,最多就是去學校,或者有其它的事也是工作應酬,怎麽會出這樣的事,還有這樣的傷口。

“沒事,就是和人打了一架。”祁鶴冷聲,而後罵道:“一個畜生。”

祁鶴竟然會和人打架。

他良好的教養,個人和身份和品格,都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,這對他來說,簡直就是天方夜譚。

姜至沒有問他是和誰打架,她現在更擔心祁鶴的傷,都需要留院觀察了,說明肯定不只是表面上能看到的這些。

“小至,剛剛哭是因為我嗎?”祁鶴沈聲問她:“擔心我?”

姜至在此時用力的點頭,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憂心的情緒,承認道:“是。”

“我很擔心你。”她忍住哭聲。

這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,她因為擔心他,心臟疼得一陣陣緊縮,在來的路上不過十幾分鐘,她卻像經歷了半個世紀那麽漫長,那時候她甚至在想,只要祁鶴沒事,那什麽都可以。

她做什麽都可以。

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知道你有多少的擔憂和害怕,甚至能感覺到你的心臟在朝他靠近,這些東西不用說出來都知道。

是完全可以感受到的。

祁鶴的一張帕子都快被她浸濕,他們家姜至哭起來的本事,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。

她的眼淚止不住的。

“今天不用上課嗎?”祁鶴問她。

今天畢竟不是周末。

“要的,但我逃課了。”姜至誠實,頓了頓問他:“你會罵我嗎?”

逃課這件事,在祁鶴這裏當然不被允許,放在以前,姜至也不會敢直接和他講“逃課”兩個字,否則等待她的將是一場恐怖的狂風驟雨。

祁鶴說:“不會。”

也不能永遠都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孩子,更何況逃課也是因為他,怎麽會因為這個罵她呢。

那樣才顯得他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家夥。

祁鶴的病房是單人的,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辦公區域,他剛剛正在在那裏,姜至才沒有看到他。

祁鶴讓她先在這裏坐,他還有一點工作沒有完成。

人都已經在醫院了他也沒有忘記要工作,他最近因為工作帶來的勞累可想而知,再加上他姑姑回來的事,姜至其實隱隱能夠猜到,祁鶴目前的處境,或許也並不好。

所以有關他和鐘靈的事,他姑姑的事,姜至都沒有開口問他。

她看到他眉頭逐漸緊鎖。

祁鶴加快完成手上的工作,然後他叫了一份外賣,讓姜至陪他一起吃中飯。

“今天逃的是哪一節課?”祁鶴詢問她。

“是《機器學習專題實踐》。”就是祁鶴之前說過的,對她來說比較困難,需要花功夫學習的一門課程,並且在之前兩天,她也沒有學進去,即使拿了許乘的筆記本,依舊等於無用。

祁鶴說:“那下次我幫你補回來。”

對於姜至的課程,祁鶴都有在了解,他的學習能力一向很強,姜至不會的,從來都是他教。

這大概等於祁鶴某些永遠都需要完成的使命,就是教導姜至這件事,無論是教她什麽。

姜至點頭,默默答應,並不敢說她落下的課程實在有點多。

祁鶴吃得少,沒幾口他已經把筷子放下,他擦幹凈手,問姜至下午有沒有課。

姜至說下午休息。

“那是準備......在這裏陪我嗎?”祁鶴看向她,他聲音依舊冷靜,可說出這句話時,他絲毫沒有掩飾他話語裏的期待。

祁鶴當然是,希望姜至留下來陪他。

姜至現在哪裏離得開,她離開也不放心,點頭說“是”。

“只是我在這裏待著好像也沒什麽用。”

祁鶴否定道:“不是,你只要在這裏,我心情會好很多。”

原本他心情極差,差到一個無法言說的極點,可看到姜至後,她就好像是他一針安慰劑,他糟糕的心情有在慢慢變好。

祁鶴這麽說,姜至一點難過的心理也變得有些雀躍,於是她認真的點頭,答應道:“我陪著祁先生。”

這一層病房人少,又是單間居多,整個走廊過來,幽深寂靜,除了偶爾走過的幾個護士,基本上沒有其他的人。

姜至在打哈欠。

祁鶴看到她通紅的眼睛,讓她先過來睡一覺。

不用問也看得出來,她現在這個狀態,肯定是好幾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了。

祁鶴無法去估量這個時間究竟是多久,他只知道,現在讓姜至睡上一覺,比什麽都重要。

他伸手來抱她。

“祁先生,這是你的病床。”姜至沒有臉面去搶一個病人的床,更何況她覺得她在這裏,可能就已經給祁鶴造成一些麻煩了。

“可我現在想讓你睡覺。”祁鶴說:“好幾天沒有睡著了?”

這世上永遠只有祁鶴,會讓她不用把委屈說出口也都能知道,他對她永遠都最認真的心,最仔細的眼睛,和永遠最關懷最心疼。

姜至於是在他的懷裏躺了下來。

一直懸著的心在他身邊才終於落下,姜至閉上眼睛,幾乎沒幾分鐘就已經進入睡眠。

祁鶴在她身邊,眼眸微闔。

這對他來說,也是這段時間以來,難得的休息時間。

姜至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。

這裏的病房在十二層,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,此時外面的天空是一片絢爛的紫色,姜至臉頰正貼在他手臂窩處,挨著結實的臂膀,而他手指正握住她的手,親密無間的觸碰裏,她敏感的感受到他指側的薄繭,她睜眼時松怔渙散,看到近在咫尺的,他唇薄鼻挺。

一股電流在她的心尖飛快的竄過。

祁鶴其實一直沒有睡著,在姜至熟睡的這幾個小時裏,他沒有動就一直這麽躺著,直到現在她醒來,他這半邊手甚至都已經有些麻木。

姜至醒了,他才稍微動一動。

祁鶴眉頭微皺。

他看著姜至,說:“本來不想跟你說,但是其實,還有另外受傷的地方。”

祁鶴掀起他的衣服,在他左下腹偏恥骨的位置,還覆蓋有一條更長的紗布,剛剛被姜至壓到了,以至於有點滲血。

“疼嗎?”姜至沒想到他這裏有這麽嚴重的傷,她聲音一下子哽咽了。

“本來不想給你看,可剛剛我想,如果你看到了應該會心疼我。”這是祁鶴選擇把這裏掀開的理由,長長的紗布,滲出的血液,無一不昭示著他受傷程度之深,祁鶴啞聲向她詢問:“會讓你心疼嗎?”

他又再一次試探她的心,不管是用什麽樣的方式,對祁鶴來說,只要達到了他的目的。

姜至又淚汪汪,她點頭,簡直要心疼死了。

所以祁鶴到底都做了什麽,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,明明他是最愛幹凈最自律的人。

祁鶴拉著她的手,觸到他的腹部,在他的傷口覆蓋的紗布周圍,按著她的手讓她摸一摸這裏。

姜至手指縮了下。

他腹部的肌肉精瘦分明,是溫熱帶點堅韌的皮膚手感,因為她的觸碰,他的皮膚似乎在輕輕的戰栗,這些反應都來自於她。

姜至也是,明明只是讓她摸一下,可她身體那股血液直沖上了頭頂,她咽了咽口水,緊張的額頭浸出了細汗,氣氛緊繃住,一如她的心臟,摻著熱氣,體溫,還有充斥著他身上的味道。

兩個人在隱秘下迅速質變的反應,冷熱交替,十足的毀滅性。

外面黑夜愈沈,誰都沒有說話。

這樣極速產生的變化,也在緩慢按揉著她的心臟,祁鶴終於放開她的手,在他也快控制不住的時候,讓她離開。

她的手失了被按住的力道於是落下,能看到她一起一伏的胸口,祁鶴也是,所以他現在在克制,盡力克制。

可在這個時候,造成一切燃點的姜至卻握住他的手,她用她柔軟到不行的嘴唇,輕輕在他手指上落下一吻。

“我這樣,你就會好點是嗎?”她低聲向他詢問。

晚點應該還有一更,晚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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